第三十五章 恢复记忆

　　两个妖身终于倒在地上，破碎消失无影。

　　纵然是身为敌手的法丘也不得不赞叹一声，“好剑法。如果你不是仙，我不是妖，也许就因为这一手剑法，我会希望同你做个朋友。”

　　戚卓然冷冷望着他，没有回答。

　　法丘抬起手，缓缓凝结出一个巨大的铜钱，铜钱上威力缭绕，还夹杂着丝丝香火之力。抬手向戚卓然压过去，戚卓然感受到铺面而来的威压，竟然隐隐有佛光缭绕的感觉。

　　而自己身为灵鬼之身，竟然被这枚金钱法宝压制。

　　一时之间金钱在半空中旋转，将她的护身灵气尽数吸收，戚卓然想要挪动身躯，却越来越艰难。

　　身上的灵气被吸收到尽一半，金钱法宝才似乎渐渐饱和，慢慢停止了旋转，法丘抬手一招，金钱又回到了他手里。

　　戚卓然拄剑而立，身形却单薄了许多。

　　法丘抬起下巴道，“小姑娘，我今天心情好，更何况飞升之日指日可待。”

　　戚卓然却笑道，“可惜，我并不打算放过你呢。受人之托，忠人之事。纵然是力不能及，也会拼尽力量呢。”

　　法丘的目光眯起来，“那就你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。但凡阻止我成仙成魔的人，我一向是格杀勿论。”

　　说着，巨大的金钱再次旋转，向戚卓然头顶压过来。

　　戚卓然很久以来，第一次，感觉到自己与死亡靠的如此近。

　　而在另一边，廖青儿还在安静的等待段昭醒来，她不知道段昭要昏睡多久，但是她不急，狐族的媚术一直无人可挡，只要段昭醒来，他就彻底是自己的了。

　　她甚至等不及，想要把段昭带到那个戚卓然眼前耀武扬威一下。

　　而就在她一边搅拌着咖啡，一边畅想的时候。

　　段昭昏睡的人身突然发出光芒，廖青儿急忙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，片刻之后，光芒散去，廖青儿睁开眼睛一看，却看到段昭的尸体消失在原地。

　　“元神醒了！”廖青儿勉力动用神识感应，察觉到属于段昭的气息和戚卓然的气息在一起。她恼怒的咬咬下唇，“我不会罢手的。”她低声说道，然后双目一眨，关闭了神识感应，眼不见心不烦。

　　而与此同时，那圆滚滚的金钱法器向戚卓然的额头就轰击过来。戚卓然想要抬头，用剑格挡，可是巨大的佛光晃得她头痛欲裂。

　　苍苍然吐出一口污血，等待着死亡。

　　就在这时，突然心中发出一阵悸动，一阵宝剑的清鸣破空而来，段昭手持宝剑，“呛”得一声将金钱法器格挡住。

　　法器和宝剑之间发出不断的嗡鸣声。

　　而属于段昭的离魂剑的声音，唤醒了意识朦胧的戚卓然手中的离魂剑。

　　戚卓然原本微微低垂的额头中央天眼处，突然大亮，放射出微微的金光，然后戚卓然浑身灵力突然开始迅速的聚结，随后段昭手里的夺魄剑和戚卓然手里的离魂剑同时共鸣，放射出巨大的剑芒。

　　剑光如瀑，所到之处，盗用的混杂着魔气的佛光如冰雪消融，最后一道剑气，直劈中法丘印堂。

　　法丘难以置信得睁着眼睛，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。

　　戚卓然艰难得手持宝剑站起来，大口大口得喘着气。段昭眼中划过一道提放，慢慢走上前去，查看法丘是不是诈死。

　　段昭刚离开原地，在戚卓然所在的位置上，巨大的阴影迎头砸过来，原本端坐在神坛上的千手观音神像突然双目转动了一下，然后整个泥塑兜头砸下来。

　　段昭刚把手触及到法丘已死的身体，身后就传来巨大的倒塌的轰鸣声。段昭只觉得心底一沉，他难以置信的慢慢转过神来。

　　看着那千手观音雕像压塌的地方，只觉得心中空茫一片。手里的夺魄剑跟随主人的心意，发出不住的哀鸣声。

　　段昭只觉得一种晦暗的力量开始浸染他的双眸。

　　然而，就在他暴走的前一刻。却听见房梁上传来低低的喘气声，“呼，呼。”戚卓然捂着心口惊魂未定。

　　“我没事，还好闪得快。”

　　戚卓然说着一个纵跃跳下来，举起手中离魂剑，向着千手观音泥塑的额头中间就刺过去。

　　“唔唔”一阵低沉的女子的嗓音传来，一个巨大的千手黑影从泥塑的观音像中浮现出来。“不知好歹的散仙，竟敢伤我爱子，今日，我让你们两人为我的爱子陪葬。”

　　“呵，”段昭轻轻的笑了。

　　“呵，”戚卓然的嘴角也轻轻抿了起来。

　　片刻之间，这佛庙之中仙与魔的力量闪做一团，片刻之后，佛庙轰塌。

　　段昭和戚卓然的身影缓缓走出来，段昭的一只手上倒提着两只死老鼠。而就在同一时刻，周围划起四道亮光。

　　其中有两道直接化成一道道弧线，没入轮回之中，另外两团光亮，则化成两团白色的魂形。正是狼妖和鬼婴，狼妖上前拱手道。“主人，属下该死，我们被邪气所惑，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　　段昭的脚步停住了，良久轻叹一声，“罢了，也不怪你们两个，这鼠怪身带佛香，你们根基本为妖邪，如今被它们所迷惑，也并非是你们本意，只是我虽尽力护持你们两个，你们却毕竟已经犯下大忌，如今妖身都毁损，只能修为尽废。再入轮回。我们的主仆之缘，恐怕就到此时了。”

　　“妖狼明白，妖狼无悔。多谢主人一路护持，若是有缘，妖狼愿意再度服侍主人。”那发着白光的妖狼，说完，单膝跪下，行了一个大礼。然后起身化作一缕魂光意识，投入尘世烟火之中。

　　段昭继续走了几步，却发觉身后的鬼婴白魂一直跟着没有走。

　　他停下脚步，皱眉道，“有事就说，总跟着我作甚？”

　　鬼婴以手背扶在前额上，跪下行了个大礼。“主人，鬼婴自知罪孽深重，而且在世上毫无挂牵，不愿再活在世上，愿解散毕生修为。供主人使用。”

　　段昭的步子猛的顿住了，稍微顿了顿，他抬手摆了摆，“你走吧，不用了，我不需要，也没处使用。”

　　然而鬼婴没有起身，“鬼婴知道主人盗取至宝正在积攒愿力，为了帮助这个女子重塑仙身。鬼婴之前听从主人的话，身上还有惩恶的功德。这女子现在鬼气已经逸散的很严重，怕如此下去会时日无多。若以鬼婴精气修复这个女子的鬼身，却可以使她的鬼身重新牢固。”

　　段昭这次想也没想，便拒绝道。“本君说了不用，你赶紧离开，否则别怪我不顾主仆情面。”

　　那鬼婴不再发一言，而是顿首再拜，然后它站起来，身上猛的鬼气暴涨，白光强烈。

　　段昭一时之间怒目回首，“你敢。”

　　话音刚落，鬼婴的身形已经四散，一缕淡蓝色的意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，投入了段昭手上的芥子空间。

　　在那里，保存着段昭盗来的混沌苍生图。

　　淡蓝色的意识到达图面上后，便化作一个孩童的模样。记忆丢失，重新在混沌苍生图中存活，从此陷于其中，终身不能脱离。

　　而其他纷扰而出的灵鬼之气，按照它消散前最后的意志，全部冲入了戚卓然体内。戚卓然额头前的天眼大亮，将冲进来弥补的灵气全部吸收殆尽。

　　片刻之后，戚卓然睁开眼睛，感觉到身上得鬼气已经稳固。

　　戚卓然鬼身修复之后，走上前接过段昭手中的两只老鼠精的原体。

　　段昭惊讶的望着她，“做什么？”

　　戚卓然嫣然一笑，“毕竟是知恩图报的妖类，念在这一点上，也可以称得上有情有义。既然死在我手上，便将它们埋了，免得它们曝尸荒野。亦算是一场功德。”

　　段昭笑了，轻轻走上前，用指尖拂过她的发梢。

　　戚卓然并没有闪躲，段昭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。手指下意识得一抖动，他声音有些发颤得问道，“你，恢复记忆了？”

　　戚卓然笑了笑，转身离开。走到山后一处空地上，开始用剑鞘慢慢培土。

　　“从你手中夺魄剑与我的离魂剑共振开始，我的脑海中就涌出无数记忆的碎片，刚才，它们卷成漩涡。在我的眼前组成无数画面。我想起了我们之间的一切。”

　　戚卓然说着，坑已经挖好。

　　段昭蹲下，慢慢把两只老鼠的尸体放进去。有些轻声的说到，“我知道你从来就喜欢小动物。”

　　戚卓然噗嗤笑道“但不包括老鼠。”她俏皮得眨眨眼，看到段昭从耳根边慢慢红起来。

　　戚卓然将老鼠埋好之后，把土培上，然后小心的那出那枚断成两截的乌木簪。

　　想要把它插到地上，可是乌木簪刚接触到地上，就变成了齑粉。

　　戚卓然微微叹了一口气，她就地而坐，将离魂剑放在膝盖上。

　　抬头有些无助得望向天空，

　　“神君，好久不见，你到人间界来做什么？”

　　段昭的目光划过一丝晦暗，戚卓然还不知道他堕天的事。

　　他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做到戚卓然旁边。“下来...找你。”

　　他说着，轻轻低下了头，让戚卓然恰好可以看到他隐藏在额头上的，“堕天”烙印。

　　如火焰一样的烙印纹，灼伤了戚卓然的眼。她的心突然有些发紧，“你，堕天了？为什么？”

　　段昭笑了笑，原本冰冷孤傲的眸子里，此时划过一丝柔情。看醉了戚卓然，“因为...你。”

　　戚卓然一时有些失语，两个人就这样凝望着，仿佛什么也没说，又仿佛已道尽千万万语。

　　天色渐渐黑了，段昭笑了笑，站起身来，“卓然，我明天再来找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