敌人缓缓的接近了河边,距离王明轩三十米的时候,他们更加的小心了起来,生怕王明轩手里的拐杖飞出来。 王明轩咬牙忍着剧痛,心中冷笑,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,抠开个小口,一挥手,油布包就飞进了河里。 不巧的是,这里恰好是一个稳汀,油布包在水里转着圈,并没有顺流而下。 “快快快,下河捞东西。”头领一边喊,一边第一个冲到河边。 头领一看水不深,立刻跳了下去。 他在河里刚刚站稳,随着破风之声,一个木棍,插到了他的眼上。 这是王明轩苦练数载的绝技,距离如此之近,头领眼睛又直勾勾的盯着油布包,焉能躲得过去? 头领“啊”的一声大叫,手虚捂着眼球蹦出的右眼,趴在岸边,来回的翻滚,惨叫。 过来两人把他拉上了河岸,他又在草地上翻滚起来。 “你们这……帮混蛋,他……已经手无寸铁了,去捞东西……杀了他!哎呦……”头领断断续续的连骂带喊。 众人得到了命令,纷纷下河,捞起了油布包,有几个人,上了对岸,冲着躺在地上的王明轩,连开数枪。 “谢廖科,油布包已经完全湿透了,书和图都已经毁了,怎么办?”一个人惴惴不安的问道。 “收起来,带回去汇报,就说他跳河自尽了。搜身,然后快点送我去医院!”头领现在已经能忍受住那撕心裂肺的痛,咬牙切齿的说道。 几个人又仔细的搜了王明轩,在他的怀里,掏出来了几根金条,半串的铜钱。 “别磨蹭了,快抬我去林中,做个担架,抬我去医院。”头领焦急的喊道。 这些人,慌乱的走了。 小孩见他们走远了,扛着有些沉重的拐杖,飞也似的,向另一边的树林中跑去…… 这一年的初冬季节,雪特别的大,气候也格外的寒冷。 小兴安岭北麓的察尓格拉河,早已经是大雪封山。 北风呼呼的刮过,在吹硬了的雪面上,又扬起来云雾般的细雪。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粗壮汉子,走在没膝深的雪中,他双手搓了搓,然后使劲的抹掉了胡子上的冰霜,自言自语的说道:“好大的风,把结成硬壳的雪,都吹得飞扬起来……飞扬?对,就叫飞扬吧。” 大汉说完,转身奔跑起来。 林中的雪,很软,野兽走过的足迹,即便很长时间了,也清晰可见。 察尓格拉河的沟谷就不同了,这里没有树木的遮挡,又是风口。 凛冽的寒风,一夜之内,就把所有足迹都吹平了。时间长了,雪也被吹出来一层硬壳。 大汉跑得很快,只是偶尔的,雪上面的那层硬壳,承受不住他的重量,“噗嗤”的一声,让他摔倒在齐腰深的雪中,他连滚带爬的起来,继续奔跑。 跑了数百米,横穿过了察尓格拉河,他来到了山坡前的一个地窨子门口。 弯腰拉开了罕达犴皮做成的门,一股热浪,扑面而来,他闪身进去,赶紧又关上了门,不让热气跑得太多。 昏暗的煤油灯下,一个女人躺在热乎乎的炕上。她的身边,是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。 大汉在炕下的灶坑中,烤了烤几乎冻僵的手指。 “若云,我看我们的孩子就叫飞扬吧。”大汉笑着说道。 “嗯,挺好的,飞扬……飞扬……”女人说着,坐了起来,抚摸着孩子那胖嘟嘟的小脸,轻声喊了几声,忽的问道:“今天又空手而归?” 大汉那被火炙烤得红扑扑的脸,更红了。他低着头,看着灶坑里的樟子松木柈子,“噼啪噼啪”的炸响,缓缓的说道:“明天我去,一定会有收获的,在这棒打狍子瓢侩鱼,野鸡飞进饭锅里的关外,怎么会饿着?” “你总是这样说,我们都吃了几个月的咸鱼了,都快吃腻了,这样怎么能行呢?”若云不满的嘟囔起来。 大汉没有说什么,默默的,又出去抱了一大抱柈子进来,“哗啦”一声,全扔在了灶坑边。 现在是天最短的时候,才刚刚到四点钟,天就黑了下来。 在这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,只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。天一黑下来,大汉就早早的爬到炕上,睡觉了。 第二天,天一亮,大汉便把刀绑在腰间,顶着凛冽的寒风,沿着察尓格拉河,向河的上游走去。 大汉的名字叫洛明远,他来关东的时间不长,却是知道,走雪路,不能太快了,要缓缓而行。 走急了,身上出了汗,衣服一湿,就会冻成冰坨的。人一旦走累了,停下来,会被冻僵。 临近中午的时候,洛明远来到了一条小沟里。 早在秋季的时候,洛明远就发现,在这里经常有狍子路过。所以,他就挖了几个陷阱,准备窖捕些猎物,过冬。 这几天,洛明远一直隐隐约约的听到,这个方向,不停的传来狍子“嗷嗷”的叫声,想着可能是有狍子掉进陷阱了。 这里太远了,来回要一天。洛明远见家里真的很久没肉吃了,就决定来看看。 离陷阱还有一百多米,好像自己的脚步声,惊动了狍子。陷阱处传来了狍子那急促的叫声,还有撞击声。 一定是有狍子掉里面了!洛明远顿时兴奋起来,飞身急奔。 到了陷阱口一看,一只土黄色的狍子,正在里面叫着,跳跃着…… 然而,一切都是徒劳的,这陷阱足有四米深,里面的积水,冻冰以后,也被洛明远给清除了,任何一种动物也休想逃得出去。 洛明远拿来准备好的梯子,所谓的梯子,就是在一颗白桦树干上,每隔一尺,就砍出来一个槽,楔进去一个一尺长的小木头,十分简易的梯子。 放下去梯子,洛明远就下去了。 他拿出刀来,给狍子放了血,开了膛。然后学着猎人的样子,趴在狍子身上,喝了几口热乎乎的膛血。 真是茹毛饮血啊!洛明远感慨着,擦着嘴角的血迹。他喝不多,有点受不了血的腥气。 今天就能炖上新鲜的狍子肉了!想着家里只有腌制的鱼,一天三顿的吃,谁都会吃腻的。现在终于有新鲜肉了,他心里不由得阵阵高兴。 把狍子扛在肩上,洛明远正想爬梯子上去,一抬头,他惊呆了! 一直黑洞洞的土铳枪口,正在瞄准着他! “终于抓到你了,我在这里等你好几天。背上来,给我!”一个鄂伦春族猎人,端着土铳,厉声厉色的说道。 “为什么?”洛明远不解的问道。 “整个察尓格拉河都是我的狩猎区域,这里的猎物全部属于我,你不知道规矩吗?” 这个猎人,身穿鹿皮大衣,带着翻毛皮帽子,脚穿叫做奇格密的鹿皮靴,威风凛凛的站在上面,给洛明远解释道。 今天有麻烦了!洛明远也有所耳闻,鄂伦春人,都有着自己的狩猎区域,他们没有固定的住处,以游牧为生。 这个鄂伦春人太霸道了,我怎么会把好不容易得到的猎物给你? 洛明远打定了主意,慢慢吞吞的爬了上来。 爬上陷阱,洛明远看到,一匹红得有些发黑的枣红马,拴在一棵碗口粗的白桦树上。 “把狍子绑在马背上,然后滚蛋!” 猎人端着枪,命令道。 洛明远把狍子放在马背上,绑了起来。 “你这个笨蛋,这么绑,还能解下来吗?”猎人说着,拿枪口指了指洛明远刚刚打的一个死结。 洛明远伸手抓住枪管,就要夺枪。 猎人怎么也没有想到,这个唯唯诺诺的汉人,竟然敢伸手夺枪! 马是猎人的生命,现在枪口对着他的爱马,他根本就不能开枪。再说了,这一枪打出去,枪也就成了烧火棍,根本没有装弹的时间。 仓促间,猎人干脆松开了土铳,双手抓住洛明远的肩头,准备用自己民族擅长的摔跤,制服洛明远。 哪成想,还没等他发力,洛明远手持土统,向上一戳,枪口便顶到了他的下巴上。 一股大力传来,猎人觉得自己的脑袋向后一仰,人便晕乎乎的有些站立不稳,手也松开了。 洛明远抓住机会,紧接着一个扫堂腿,把几乎站立不稳的猎人,扫倒在地。他扑上去,举起拳头便打。 这猎人身材矮粗,虽然力大,动作却有些笨拙。根本阻挡不住,洛明远那迅捷无比的拳头。 片刻功夫,猎人的脑袋便成了血葫芦。 “好汉饶命,狍子我不要了……” 鄂伦春族人,民风彪悍,好饮烈酒,宁折不弯。这个年轻的鄂伦春人,却有些不同,他是打定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主意,开始大声的讨饶。 然而,并没有什么作用。洛明远是打算彻底的打服,打怕,打晕他。然后,扛着狍子,扫平地上的脚印,偷偷的回去。 猎人的跟踪水平,远超常人,洛明远一边打,一边盘算着,千万不能让他一路寻迹,找到自己的家。 猎人的叫喊声,越来越小了,洛明远放慢了速度。打晕即可,不能打得太重了,这冰天雪地的,长时间醒不过来,会冻死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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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狩猎
作者:天热不好起名 发布时间:2018-04-10 16:57 字数:3034